喬葉:決定結(jié)構(gòu)的只能是內(nèi)容。因為小說中的多重敘述口吻,也因為小說里的多重故事情節(jié)以及多層次的時間段落,所以我衡量再三,決定采用交叉敘事結(jié)構(gòu)。這是必然的選擇。閱讀難度是必須的,也是我想要的。我知道這個小說故事性很強,所以擔(dān)心讀者讀得過于順暢,只被故事的洪流裹挾而下。我希望這些難度的存在能夠使得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時時稍作停頓,想一想,靜一靜,然后再繼續(xù)閱讀下去。
記者:就閱讀感覺而言,這種多線交叉的結(jié)構(gòu)對讀者的注意力也有很高的要求,事件、人物繁多,再加上類似獨白的“碎片”和穿插著的“編者注”,難免會讓讀者有一些零碎、無從下手的感覺。身為作者,您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?
喬葉:“碎片”和“編者注”是我刻意設(shè)置的,“碎片”是金金在講述往昔告一段落時回到當(dāng)下的獨白,呈現(xiàn)著與往昔相比她心態(tài)和心智的鮮明變化。“編者注”是象征最冷漠、最沒有溫度、最沒有感情色彩的官方話語,用來與那些濃重的個人敘述形成對照關(guān)系。這兩種形式確實看起來都是零碎,沒有耐心的讀者可以跳過去不讀,只讀故事本身。事件也并不算多,只是比較有歷史縱深度。參與主體故事敘述的不到十個人,對于一個三十多萬字的長篇小說而言,我覺得也不算繁多。如果有讀者覺得這都算問題,那當(dāng)然首先可能是我寫得不好,筆力太淺。但話說回來,如果閱讀的時候注意力不高,耐心不夠,這樣的讀者也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讀者———如果沒有能力進行深閱讀,那么無論讀什么作品,閱讀質(zhì)量都很值得懷疑。
“如果不反思和警惕,我們一步就可以回到從前”
記者:在一個訪談中,您曾表示文學(xué)需要穿透新聞事件的表面,幫助讀者看到人性深處的東西。在《認罪書》的創(chuàng)作過程中,這方面的嘗試似乎沒有過多深入,夾雜了大量對于社會當(dāng)下問題乃至新聞事件的錄入,甚至搬出對于專家反思“文革”的虛構(gòu)式訪談,想請教一下這些要素對于作品本身的意義是什么?
喬葉:如果我要以一個新聞事件為主體來寫小說,那么我一定會努力讓讀者從新聞事件中去看到人性深處的東西,但《認罪書》 的故事主體不是新聞事件,而是金金、梁知、梅梅、梅好等系列人物的酷烈命運和罪責(zé)深究,這些才是小說的主干。一些社會當(dāng)下問題和新聞事件的錄入不過是主干之外的旁逸斜出,它們的作用是側(cè)證主干,當(dāng)然不能太費筆墨。第359頁的訪談是整個小說最重要的那個核。作為小說的一部分,它當(dāng)然是虛構(gòu)的,但它所言說的東西又最真實不過了,我覺得。
記者:在閱讀作品時,前半部作品對于情感、倫理的筆墨渲染較多,而后半部作品隨著“金金”對于過往的執(zhí)著探索,對于多人物的回溯以一個個片段的形式展開,如果說是突出“罪”,就閱讀來說,似乎有些刻意,并沖淡了故事性,打亂了原本的敘事節(jié)奏。不知您如何理解?
喬葉:我跟朋友開玩笑說過,《認罪書》就是借殼上市。借的是婚外戀的殼,上的認罪的市。因為要借殼,所以前半部要寫情感,寫倫理,借過了殼,后半部就深入認罪。而所謂的“罪”,在作品中是處處都有的,只是需要智慧的讀者跟隨著金金去認知、認證、認定,就是這樣。整個小說的故事性太強,能如此沖淡一些也好。我覺得自己做得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過刻意。有眼力毒辣的朋友一語中的:“你用力過度!笨梢矣昧Σ粔蛭乙沧霾坏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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